杜兰线就是英国人一百多年前在地图上随便一划的事儿，却成了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之间甩不掉的包袱。这条线全长2640公里，从阿富汗东部一直延伸到巴基斯坦西北部，横跨开伯尔山口和苏莱曼山脉，把普什图人这个大民族生生切成两半。普什图人是当地最主要的族群，部落传统上就是一家人过日子，结果英国人一刀下去，亲戚朋友分属两国，边境上天天有牧民为羊群放牧地吵架。
事情得从1893年说起。那年11月12日，英国外交官莫蒂默·杜兰和阿富汗埃米尔阿布杜尔·拉赫曼·汗签了个协议，杜兰代表英属印度，目的是在“大博弈”中挡住俄国人往南扩张的路子。英国人担心俄国从阿富汗打通到印度，所以就把阿富汗东部当成缓冲区，划线把普什图区分成巴控和阿控两部分。协议签得仓促，阿富汗那边本来就弱，面对英国的军队和外交压力，只能捏鼻子认了。
1947年巴基斯坦独立时，这事儿就炸了锅。巴基斯坦继承了英国在印度的地盘，包括这条线，可阿富汗在联合国投票时投了唯一反对票，说你巴基斯坦别想顺手接盘这条不公边界。联合国大会上，阿富汗代表直指杜兰线分割了普什图民族，巴基斯坦的外交官当时就急了，但票数摆在那儿，巴基斯坦还是进了联合国。
展开剩余77%为什么这么纠结？因为这条线不讲道理。它不是按河流山脉自然分，而是直来直去，砍过无数部落聚居区。普什图人传统上部落松散，跨界结婚、贸易是常态，现在一纸协议就把人分成“合法”和“不合法”。巴基斯坦建围栏时，部落长老们抗议，说这等于把自家院子一分为二。阿富汗那边，政客们用这线凝聚人心，尤其塔利班，靠普什图支持上台，不承认杜兰线就是他们的政治资本。结果呢？边境冲突没断过，从游击队偷渡到武装对峙，死了多少人没人细数，但经济上肯定是亏本买卖，贸易口岸一关就是损失上亿。
巴基斯坦跟阿富汗的关系，本来是邻居帮衬，可后来变味儿了，尤其是1979年苏联入侵后。苏联坦克一滚进阿富汗，巴基斯坦就慌了，怕下一个轮到自己。齐亚·哈克那时候掌权，他和情报局长阿赫塔尔·阿卜杜尔·拉赫曼商量，决定插手。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成了总指挥，美国中情局出钱出枪，沙特也跟进，这就搞起了“旋风行动”，支持阿富汗圣战者打游击。巴基斯坦的算盘打得响：一方面帮美国耗苏联，另一方面想在阿富汗扶个亲巴政权，当战略纵深，对付印度。
圣战者训练营建在巴基斯坦边境，武器从美国空投，卡车拉着斯丁格导弹过关。十年下来，苏联1989年撤军，巴基斯坦觉得自己赢了。可好景不长，阿富汗内战打起来，各派系抢地盘，喀布尔成废墟。巴情报局一看，转头支持新兴的塔利班。塔利班创始人奥马尔早年就在巴基斯坦营地训练过，1994年从坎大哈起家，靠学生武装横扫军阀，1996年拿下喀布尔。巴基斯坦给钱给枪给庇护，塔利班上台后，巴基斯坦以为稳了，能有个听话的邻居。
但事儿没那么简单。塔利班上台的同时，巴基斯坦西北部也冒出个“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”，简称TTP。TTP2007年成立，成员多是普什图青年，意识形态跟阿富汗塔利班一脉相承，甚至头目公开效忠奥马尔。区别是，阿塔利班只管阿富汗，TTP目标是推翻巴基斯坦政府，说巴基斯坦太世俗，不够伊斯兰。TTP从部落区搞袭击，炸军车、袭警察局，巴基斯坦军队清剿了好几年，死伤上万。
2021年美军撤出，阿塔利班卷土重来，TTP一看机会来了，把阿富汗当后院基地。从潘杰希尔谷地到开伯尔区，TTP武装越境袭击，埋路边炸弹，杀士兵和平民。2022到2024年，袭击翻倍，巴基斯坦损失数百人。巴基斯坦多次要塔利班交人，塔利班推三阻四，说管不着。为什么？因为TTP和塔利班血脉相连，一起反美二十年，共享营地和情报。要是塔利班为巴基斯坦翻脸，内部就乱套，强硬派可能跑去ISIS那边。塔利班穷得叮当响，国际不认，经济崩盘，失业一半人口，TTP这张牌成了跟巴基斯坦讨价还价的筹码。
今年10月，事儿终于爆了。10月9日凌晨，巴基斯坦空军出动F-16，轰喀布尔、霍斯特、贾拉拉巴德和帕克蒂卡，目标直指TTP头目努尔·瓦利·马哈苏德。炸弹落下去，喀布尔郊外爆炸声震天，马哈苏德受伤但没死，塔利班谴责这是入侵。巴基斯坦没承认，但消息一出，两边火药味儿就浓了。塔利班说这是对主权的挑衅，巴基斯坦私下承认是报复TTP袭击。
导火索不止这个。就在空袭同一天，阿富汗代理外长阿米尔·汗·穆塔基飞新德里，这是塔利班2021上台后首次高层访印。穆塔基见印度外长，谈了一周，10月10日签联合声明，说尊重彼此主权和领土完整。巴基斯坦一看就炸，声明里隐含克什米尔，等于塔利班跟死对头印度眉来眼去。巴基斯坦养塔利班四十年，本想当老大，现在塔利班要独立玩，找印度要援助，打破孤立。印度升级喀布尔使馆，从技术级变全大使馆，还谈经济合作，这对巴基斯坦是当头一棒。
空袭后，塔利班没忍，10月11日深夜，从安戈尔阿达、巴焦尔到巴拉姆查，袭击巴基斯坦边境25个哨所。塔利班发言人扎比乌拉·穆贾希德说，端掉哨所，杀58巴兵，伤30人。巴基斯坦反击，用重炮坦克输出，说击毙200多塔利班武装，夺回19个哨所。炮火一夜，托克汉姆和查曼口岸关门，人货断流。10月12日，边境还关着，贸易损失上亿。塔利班承认9人阵亡，巴基斯坦没报自家伤亡，但总的死伤上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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